为了战胜牙痛，人类都有过哪些痛苦回忆？

朱元璋

将山洞挖空吧，

只要能够平息牙齿的疼痛。

将山脉掘断吧，

只要能够平息牙齿的怒火。

——古印度诗集《吠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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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所有人都体验过牙痛，那撕扯神经的疼痛几乎让人动了寻死的念头。如果说分娩是每个母亲最大的苦难，那牙痛则是全人类的噩梦。

在古人的想象里，牙疼是因“牙虫”而起的

目前已知最早关于“牙痛”的记载，是距今7000多年前的苏美尔人用楔形文字镌刻在黏土板上的。由于牙洞的形态和被虫蛀的木头极为相似，当时的人们相信牙痛是由藏在牙齿里的“牙虫”引起的，所以这块黏土板也被称为《牙虫传奇》（Legend of the worm），听起来是不是很带感？疼起来更带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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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比伦的泥板上刻有治疗牙痛的咒语

而距今约4000年前的巴比伦人，更是琢磨出一种非常高大上的办法来治牙痛——上药之前，需要吟唱一段关于世界起源的咒语：

阿努造天空，天空造地球，

地球造江河，江河造水流，

水流造沼泽，沼泽造地龙。

……

愿埃以其巨掌惩治你！

吟唱上述咒语三遍以后，巴比伦人将事先用“二等啤酒”和食用油等材料混合在一起制成的药剂敷在病牙上，才完成了整个治疗过程。

没错，我们都知道巴比伦人十分擅长酿啤酒，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甚至将啤酒药用。药剂是否真实有效，如今已然不可考证。但是可以确定的是，巴比伦人相信牙痛是邪灵引起的，他们希望借助神的力量解决这一痛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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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实际上，牙科手术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时代。位于巴基斯坦的一个新石器时代墓穴中出土了一只下颚骨化石，上面的一颗臼齿上赫然有着径深3.5毫米，切面极为光滑的人工孔洞。专家认为这是为了缓解牙齿肿痛而钻的减压孔。为了治理病牙，我们的祖先还发明了专门用来给牙齿钻孔的手持钻孔器：

将一片长条形竹片进行弯曲，用线系住两端作为弓弦。

将一根顶端嵌有磨石的圆木棍绕在弓弦上，横向快速得拉动弓。

圆木棍便在弓弦的牵引下高速旋转起来。

很难想象当时的患者，在面对手持利器的牙医，聆听着钻头在牙齿上摩擦的声音时，心中究竟有多大面积的阴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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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过对木乃伊头部的CT 扫描成像，

右侧清晰可见用亚麻布塞住的牙洞

2012年，人们对埃及所出土的一具木乃伊头部进行CT扫描，赫然发现了这具距今2100多年的木乃伊独特的地方——上颚骨右侧第一颗和第二颗臼齿之间那个最大的蛀洞里，竟然塞着一片亚麻布！专家认为此举大概是为了隔绝食物。而为了缓解牙痛，用来填充牙洞的亚麻布应该是用无花果汁或者香柏油浸泡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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牙医墓穴的墓门上反复出现形似“长着眼睛的牙齿”的象形文字

古埃及人的牙科历史可以追溯到更早以前。2006年，人们在埃及最古老的金字塔群附近发现了世界最早的牙医墓葬，墓葬主为三个为法老服务的牙医，此墓葬距今已有4000多年。墓门上反复出现一个形似“长着眼睛的牙齿”的象形文字，意味着墓主的职能是用眼睛检查法老的牙齿，另一种说法是辨认和驱逐附在牙齿上，并且引发疼痛的邪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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牙痛之神Saint Apollonia

我们再把目光放到中世纪欧洲。当时的欧洲甚至有着一个关于牙痛之神的传说，人们认为这位神衹能够帮助自己免于牙痛，而代价则是她自己将会受到无尽的牙痛折磨。而实际上，这位神衹有着明确的原型——基督教徒Saint Apollonia。Saint生活在罗马帝国时代——一个视基督教为异端的黑暗时代。

公元64年，罗马帝国皇帝尼禄借罗马城的一场大火大肆捕杀基督教徒，直到公元311年颁布的《宽容敕令》规定停止迫害基督教，这场两百多年的宗教迫害才停止。而我们的牙痛之神死于公元249年，罗马士兵抓住她之后一拳拳将她嘴里所有的牙齿全都打碎，并以火刑威胁她放弃自己的信仰。未曾想Saint虽然饱受折磨，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，最后在火中殉道而亡。

罗马的托拉斯特圣母玛利亚教堂边上，曾有过一个为纪念Saint Apollonia而建立的教堂，如今只留下一个Saint Apollonia广场；而位于葡萄牙里斯本的一个枢纽火车站，仍以Saint Apollonia命名；此外，法国、英国、德国等国也都以自己的方式来纪念这位殉道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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牙痛之神只能带给中世纪的人们心灵慰籍。当时的人们如果长了蛀牙，还是得看医生。但是在那会的欧洲，看牙病其实是个危险的行为——你得去理发店，而非牙科诊所。

16世纪开始，理发师们往往兼职牙医。当时的理发师们精通各种牙科手术，包括拔牙，用天仙子的种子烟熏牙齿，用黄金填充牙洞，以及最臭名昭著的放血疗法。如果找不到牙痛的病因，当时的人们往往认为这是身体被邪灵附体所致。而解决办法就是放血以净化躯体，有学者认为这一灵感来自于女性来月经时所排出的经血（被人们认为是污秽之物）……

人们所熟悉的理发店标志——红白条纹旋转立柱，最开始其实是用放血疗法治疗牙痛之后，牙医挂晾在外面带血的布绷带在风中飘舞的样子。但是在理发店里拔牙，卫生条件可想而知。不过为了牙不再疼，只能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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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败的笑气麻醉拔牙表演

时光荏苒，转眼到了17世纪末。后来因为发明电解水实验而被载入高中化学教科书的汉弗里·戴维发现笑气能够使人短暂丧失痛觉，且吸入后浑身放松心情舒畅。于是一时之间笑气成为了当时贵族们的新玩具，甚至成为了人们在远航途中排遣寂寞的良药。1844年，美国牙医Horace Wells成为了第一个将其用于牙科麻醉的医生。但是，Wells医生却在隔年便出了洋相。当时他正在波士顿马塞诸塞医院进行笑气麻醉拔牙表演，却因为装笑气的气囊泄漏，导致患者未能吸入足量的笑气。病人连连叫痛，在场的观众纷纷骂Wells是骗子。此后便被逐出牙医界，游转在欧洲各地，成了一个旅游项目的推销人员。

1848年1月24日，被认为是现代麻醉学先驱的Wells在极度的沮丧中自杀身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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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lliam T.G. Morton进行乙醚麻醉的油画作品

长江后浪推前浪。Wells当时有个学生，名为William T.G. Morton。此人因听人讲述误吸入乙醚之后，浑身飘忽忽的体验，大胆设想用乙醚进行手术麻醉的可能性。在动物身上成功试验之后，Morton于1846年10月10日进行了世界上首次公开的乙醚麻醉手术表演，当时还是医学院二年级学生的Morton由此扬名世界。

然而树大招风，当Morton以乙醚麻醉剂发明者的身份前往专利局申请专利的时候，却遭到了老师Wells和那位向他讲述乙醚吸入体验的化学教授Jackson横加阻拦——三个人都声称自己才是乙醚麻醉剂的发明人。官司打了多年，最后Wells自杀，Jackson得了精神病，Morton则因突发脑出血而逝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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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日益成熟的口腔医学使我们免受很多皮肉之苦，但是牙疼这事一旦发生在你身上，就真的谁都帮不了你了——而这也正是上文中提到的所有苦难患者所担心的，为了免于牙痛，人们有时甚至需要堵上身家性命。

而无论是在病牙上钻孔，往牙洞里塞填充物，还是祈求神的庇护，抑或尝试各种麻醉方式，我们总是在疼痛上身之后才会考虑治疗。而如果不想遭受这种折磨，唯一的办法只有有意识地进行口腔保护，养成良好的口腔护理习惯，只有养成型好牙才是解决后顾之忧的关键所在。